鬼澈

20

纲手在文件的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合上文件递给站在办公桌前发呆的卡卡西，突然有点好奇。
“要不要出去走走？”她说。
卡卡西愣了一下，“啊，好啊。”
在佩恩一战中毁于一旦的木叶村经过大半年的重建已经初见规模，街道整体规划并没有完全按照战前的样式修复，而是请来了波之国的专家进行重新规划——道路更开阔，建筑更宽敞，公园更美丽——与从前的木叶村大相径庭的样子，村里的老人们多数都抱持保留意见，而年轻的忍者们则开心的多。
“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纲手舔着冰棍对身边的卡卡西说，“虽然有点不负责任，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的做法，毕竟火影并不是一个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的职务。”
“其实我对这个职务一直没什么兴趣，”卡卡西兴趣缺缺的回答。
纲手笑起来，“二代目也是这样说的。”
“啊？”
“就是我二爷爷啊，”纲手靠在公园边的长椅上，“爷爷去世以后第一次忍界大战开始了，二爷爷不得不临危受命做了二代目火影，带领大家抵抗云忍入侵。其实二爷爷最喜欢的工作是开发忍术，”
她歪头看着面前的青年，“但真正让木叶在五大忍村中站稳脚跟，很多事情都是二爷爷做的。”
“您是说暗部？”卡卡西问道。
纲手失笑，“你也太敏感了。”
“暗部是把双面刃，二爷爷用的好，所以木叶能够成为五大村；猿飞老师用的不算好，所以才会有根，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情，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偏袒他；你的老师没什么机会用，而我，”她摊了摊手，“我不太会用。我没办法给你更多的建议，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你比我更清楚。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小心点。”
卡卡西挠了挠头，“毕竟我是唯一一个做过暗部的火影么。”
纲手把剩下的冰棍塞进嘴里，含糊的说，“忍联是很好的做法，但是总会有人不希望看到别人好。”
卡卡西一边点头一边把纸巾递给纲手。
“我也算是走过大半个世界，见识过不少地方的风土人情，”纲手调整了一下靠在长椅上的姿势，“回到木叶才发现原来我真的很喜欢这里，不管它变成什么样子。这是不是说明我老了，”
她扬了扬头，“你呢？明天就要继任了你在想什么？”
卡卡西仰头看着天空中飘过的白云，
“就是有点累啊”

“好累啊！”
鹿丸看着桌上山一般的文件拼命按捺着把它们直接掀翻的想法，一边认命的继续着阅读和盖章的工作。为什么火影就任仪式有这么多程序要走，重点是，这不是火影的工作嘛？！
火影在哪儿呢？！
“卡卡西老师在么！”
鸣人撞开办公室大门大叫着，吓的鹿丸差点把印章甩出去，“不！他不在！五代目也不在！”他没好气的说。
“他们去哪儿了！”鸣人慌慌张张的在屋子里转了三圈。
“怎么了？”鹿丸忍不住问。
“羽织！”鸣人扒着窗户朝外张望，好像这样就能找到他那个喜欢在屋顶上看书的老师，“六代目的羽织来不及做完！羽织婆婆怎么都不肯快点做！怎么办啊！”
鹿丸认命的拨通巡逻组的电话，“有人看见卡卡西大人了么？”
“稍等，”电话那边纷乱了一通儿之后终于回话，“15分钟之前进入了中央公园，和五代目大人一起。”
居然在公园！
鹿丸哼了一声，抱起一打文件塞进鸣人怀里，“卡卡西老师在中央公园，请把这些紧急文件顺便交给他，这些都需要火影大人立刻签字。”

“鹿丸还真是，”
卡卡西就着鸣人的手看了看文件内容，大抵都是一些预算审批报告一类的文件，于是顺手把文件堆放在纲手身边的长椅上，鞠了个躬，“那就麻烦火影大人了！”
“喂！”
“毕竟今天我还不是火影嘛，”卡卡西笑眯眯的拽起鸣人，“辛苦了。”
“老师您真的不怕婆婆揍您么，”鸣人一脸愕然的跟着卡卡西绕出村子。
卡卡西干笑了下，“今天应该不会吧。”
“那倒是……毕竟打残了明天怎么进行仪式啊……”鸣人扭头看了看开始陌生的街道，“您要去哪儿啊？”
“你不是说羽织来不及做好么？”卡卡西转上一条青石板路，“去找个替代品先用着吧。”
“啊？”鸣人仍是一头雾水，“可是三代爷爷的那件您没法穿吧。”
他们绕过一条清溪，沿着水岸的石子路逆流而行，走了不多久终于看见一间临水的大宅。
“这里还有人家啊”
鸣人好奇的冲上去，扒开门口名牌上的夕颜花，“旗木？旗木？！”
卡卡西推开木栅门走进去，“欢迎来到旗木宅。”
“啊——”鸣人四顾着庭院里丛生的花草树木，“我记得这里！在学校的时候我们还收到过来这里拔草整理庭院的任务呢！老师不是一直住在宿舍的么？”
“所以要你们帮忙收拾庭院啊，”卡卡西绕过正门走进庭院旁的储物室，从置物架上搬下一只擦拭的干干净净的木箱，从里面翻出一只做工精致的木盒，“鸣人”，他叫道。
鸣人赶忙小跑了几步，钻进储物室。
一件白色的羽织在他面前展开。
“虽然这件衣服现在应该是你的，不过能不能先借我穿一天呢？可能要稍微打个补丁。”
卡卡西举着羽织微笑的看着鸣人。
那件羽织的火纹上方用绣线绣着精美的“四代目火影”五个汉字。
“还有一些别的，本来想忙过这一阵收拾好了一起交给你，不过既然都拿出来了就先给你吧。”卡卡西把羽织搭在专用的架子上，转过身接着翻那只木箱，“老师和玖辛奈大人的照片你要看看么——”
一个拥抱打断了他。
“老师——”鸣人哽咽的声音从他肩膀的高度传来。
长高了。他想。

鸣人抱着箱子开开心心的离开了旗木宅，要不是因为第二天的典礼他可能会要求赖在老师家。
卡卡西在门口目送鸣人离开。夕颜花随着黑夜的降临悄悄开放，夜风里飘着一点淡淡的清香。不知名的虫鸣从溪边传来，和附近稻田里的蛙鸣连成一片。远处木叶的中心区已经亮起了成片的华灯，在夜幕里显得格外温暖。
“你要在那里站到明天早上？”
卡卡西下意识回头。
他已经开始习惯这栋房子里有人住的事实了。
带土靠在门边戳着碗里的丸子，“你还回宿舍么？”
卡卡西想了想，“算了，就住这儿吧。”
他跟着带土走进屋子。
“你打算给我编个什么履历？”带土坐回餐桌前，继续戳他的丸子。
卡卡西看了看他。
对于带土，卡卡西其实并没有考虑的很周到，他只想着如果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至于真的救回来之后该怎么办，卡卡西觉得并不需要想这么遥远的事情。
谁知道一不小心这个遥远的事情就成为现实了。
他开始了新一轮的伤脑筋。
公开身份肯定是不可取的，虽然有些对不起木叶，卡卡西费尽心力把带土救出来并不是想让他为了认罪受困于监牢，或者更糟，变成实验研究对象。换个身份留在木叶并不难，尤其是在卡卡西即将成为六代目火影的时候，但对于带土而言，这无疑是另一种禁锢。像佐助那样离开木叶四处游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算宇智波带土的名字不能随便说，至少露个脸还是可以的。
带土本人对第三个方案嗤之以鼻，“你觉得我这张脸不好记还是怎么着？”
他如此迅速的接受了第二个方案，这让大蛇丸非常懊恼，“你就不听听我的第四个方案么？”
“给我变张脸还是变个身体？”带土看了看大蛇丸的女性身体，抱着胳膊抖了抖，“不，我拒绝！”
“你可以跟我去我的实验室，火影特准的实验室，”大蛇丸得意的吐了吐舌头。
“不，我拒绝！”带土和卡卡西一起叫起来。
佐助从带土看到卡卡西，“你不该把两只写轮眼都给他。”
“我可以把左眼的查克拉给卡卡西！”带土不高兴的嚷嚷。
“不要可以给我呀！”大蛇丸高兴的说。
“闭嘴！”卡卡西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你！”他指着带土，“左眼算我借给你的，需要的时候还给我。”
另外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勉强点了点头。
“暗部，”卡卡西想了想，“做为暗部留在木叶村，如果你愿意的话。”
带土想都没想的点了点头。
可卡卡西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嘿——”
带土的响指打到卡卡西眼前，“想什么呢？还吃不吃？”
卡卡西赶紧咬了口丸子，平心而论，至少还能吃。
“为什么不想离开这里？”
卡卡西突然说。
带土咀嚼着嘴里的肉，含含糊糊的问，“你呢？”
“今天五代目大人对我说，她游历了那么多地方，回来才发觉自己原来真的很喜欢木叶，”卡卡西夹起荞麦面泡在汤汁里认真的涮了几下，“下午找羽织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所有的回忆，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形成我这个人的全部的世界都在这里。我果然，”他笑了笑，“也是很喜欢木叶的。”
带土看了看他，终于放下碗筷认认真真的正坐着，“男子汉带土，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说完气势汹汹的夹起一只丸子塞进嘴里，“我不会逃跑的！”
卡卡西愣了一下，接着吃起来，“我说，配汤也太咸了，你是味觉失调了么？”
“要不你吃兵粮丸？”

天亮的时候卡卡西准时来到慰灵碑前。
墓碑上新近划掉了带土的名字，添上了日向宁次。
墓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有琳，有波风和玖辛奈，有猿飞父子，但没有旗木朔茂。朔茂的墓穴在墓园前排普通的一列里，和他的妻子同穴，卡卡西已经去洒过水了。
他站在碑前回头看了看远处的木叶村。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雾气照亮整个村落，光线软软的，让远处的建筑显得有些朦胧，远山和村庄之间有大片的稻田，绿油油的在微风里轻轻摆动，不少人已经走出家门，走在各条街道上，毕竟今天是不平常的日子。
“今天也打算迟到么？”
卡卡西回过头，带土拿着火影斗笠站在他身后。
身高182、年龄31岁的带土。
“感觉你好像突然变老了一样。”卡卡西突然说。
带土哼了一声，“赶紧给我放弃这个话题！”
他递出斗笠，手里却被塞进了另一样事物。
一只猫头鹰面具。
卡卡西把斗笠扣在头上，“这玩意儿真重。”
带土把猫头鹰面具扣在脸上，“太硬了，能不能定制一个皮面的面具？我还要带很多年呢。”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
“走吧”
卡卡西说。

——暗の火第二部虹の彼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