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澈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人,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三国同人][云亮]汉琐记(3-4)


(襄阳城上在隆冬盛开的紫堇)

继续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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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二爷说孔明浑身是嘴。
这话一点不错,某些时候孔明的确挺话唠的,尤其是谈论到他最感兴趣的兵法阵法计谋韬略天文地理文学书法琴棋书画——的时候。
(他好像对一切都感兴趣,除了武艺以外的一切)
但是当主公不肯取荆州自保的时候,当敌人赤裸裸的派出几十万大军压境而主公仍然死不悔改携老扶幼出逃的时候,当所有的计谋韬略阵法都无用武之地的时候,以命博命就是唯一的生存方法。
那人是谁。
曹操看着脚下自己的千军万马间来回厮杀的白衣将军,曹军的血已经将他的白衣白甲和坐下白马染得一片血红,震惊和欣赏顿时在曹操心中油然而生。不要杀他,他对左右说,擒住他。
因此赵云没死。
他大声回应着敌人的问询,我乃常山赵子龙。
于是他的名字响彻天地。
曹军十人、百人,夏侯恩、钟绅、钟缙,这些不断增加的数字和名字将成为他扬名天下的注脚。
那都是以后的事。
被曹军团团围住夺了青冈剑提着银枪骑着小白裹着阿斗的赵云思考着自己单人单骑的装备是不是多了点,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是双人单骑。与此同时他还必须随时砍倒身边的追兵,这样做难度系数的确挺高,而且很难支持的久,因为他流了太多的血。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受了几处伤,他只有一个念头,顽固的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活着回去。
那卷兵书还有好多看不懂的地方要问先生。

主公流着眼泪接过阿斗,他大概想不起自己几年前从公孙瓒大营里走出来时的心情了,此时此刻,给他十万大军他也不换子龙。
子龙举世无双。
声名响彻天地的子龙把睡熟的阿斗交给主公,左右看看在人群中没能找到那袭白色身影,有点心慌的才要开口问,只觉得脚下一软,整个世界昏天黑地朝他压来。

赵云醒来的时候听见营帐外的小兵闲聊。
“赵将军真勇猛,曹操百万军也拿他没办法。”
“你傻阿你,赵将军再勇猛也是人,要不是曹操想活捉赵将军,赵将军就难得回来了。”
“曹操势大,我们如今怎么办呐?”
“哎,这是上头操心的事。我且告诉你,你莫乱说去,咱们军师要去东吴搬兵了。”
赵云翻身而起,随手抓起一件长袍披上,直冲向孔明的营帐。
孔明被气势汹汹赶来的赵云吓了一跳,“子龙?”
他吃惊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赵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浸出血色,恐怕是适才猛一起身伤口又裂开了。但是他没空理会那些叫嚣的伤口,“先生要去东吴?” 
孔明点了点头。
“赵云愿随先生同往。”
孔明摇了摇头。
赵云急了,“此去江东吉凶难测,先生孤身一人——”
“将军瞧不起亮一介书生?”
孔明的眼睛亮的出奇,带着前所未有的光华,“此行若不能促成孙刘联合,不能为主公谋划安身立命以拒外敌之地,不能为诸位将军换来十万援军,亮便不配做主公的军师!”
他的羽扇在荆州九郡的地图前划过。
“我从未见过如此待民的君主,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有谁会用性命去换个仁义的虚名。就算他是虚伪,他也是个从心底里视声名高于性命、虚伪的彻头彻底的枭雄。”
“如果由他称王,黎民百姓应该会生活的好些。”
“荆襄九郡,就算我送给他三顾茅庐的回礼。”
赵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几乎不认识了的孔明先生。他谈笑间将天下芸芸众生之兴亡、四方诸侯的之胜败一一判定,仿佛世间万物已无他不可知之事。那份几乎是凭空多出来的狂傲气势让赵云觉得熟悉——像极了独自面对曹操大军的自己。
他的战场在赵云无法企及的地方,虽然不见刀兵,却比几十万大军更加凶险。
但他一定会赢。
因为他是卧龙。
荆州有童谣。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孔明也像从未见过赵云那样看着他。
“将军也是我从未见过之人。”
他咬着唇打量着赵云衣袍里露出的斑斑血迹,皱着眉,“但我发誓,今后绝不让将军再陷入这种险境。”
他眼里透着决绝的自信。
“那就让我跟先生一道去东吴,保护先生。”
赵云毫不示弱的看回去,要比谁眼睛亮赵云可不怕。
“我不需要保护,江东的军营比这里安全的多,将军当务之急是调养身体以待决战之日。”
“区区皮外伤何足挂齿。”
“主公也需人保护。”
“有二哥三哥在,还需要其他人吗?”
孔明叹了口气,“我一介书生只身过江,东吴才不会戒备,我才好游说吴侯。”
赵云不说话。
对付浑身是嘴的人,不说话就是最厉害的武器。
孔明摇着头,又笑了笑,走到营帐的一角,拿出一只白纸糊成的纸灯,顶上和四壁都被密封,只有底部开口的支架里盛放了一块火绒。他把灯举到赵云面前。
“请将军点燃绒布。”他并不解释,只是温和的笑了笑。
赵云不明白孔明要干什么,他没见过这种样式古怪的灯。
(先生的营帐里他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他只知道一旦那人开始转换话题,自己就彻底失去了主动权,接下来对方一定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东吴。他好奇那办法,所以他苦笑了一下,点燃了火绒。
纸灯渐渐鼓起。
渐渐升空。
“自小寒之日起十日内,烦劳将军在南屏山附近留一叶轻舟,但见此灯飞,着令此船速载我渡江。我的性命全在这条船上,将军可记住了?”
孔明一面说一面露出得意的笑。
我的性命都在你手上。
你留在夏口才能救我。
该做的事和想做的事自相矛盾,赵云郁闷的一塌糊涂。他哭笑不得的看着孔明,终于连痛都忘记了。

孔明上船的时候江风大,卷的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好像赵云铠甲上的披风。
主公在哭,最近主公盐吃的多了,遇上点儿事就泪水涟涟。
孔明只回头看了看江岸的山丘,恬淡的笑,向主公道珍重。
赵云只觉得他一旦走到江上,就与天地同在了。





赵云亲自去南屏山下的水湾里守了十天,每天瞪着绿色的山绿色的树绿色的水瞪的眼睛直冒绿光,终于在第十天的深夜发现了山边飞起的几盏纸灯,并且顺利在第十一天的早上见到了久违了半年的身影。
他清减了,江东一定没有好吃的。
但是他神采奕奕,见面就笑,一把跳上船来,动作利索的让赵云没反应过来。
“开船,有追兵。”
不是在给周瑜当参谋吗,怎么又落得被人追杀。
而且完全不是被追杀的神情,你还可以再精神一点。赵云皱眉,弯弓搭箭,一箭射中追兵船只上的蓬索。
东南风大起,没了帆的船怎么追的上他们。
“隆冬季节怎么这么大的东南风?”赵云看着孔明。
孔明看着漆黑的天空,忽然颤栗了一下。
“他胜了。”
他答非所问的说。
“但是此间八十三万将士又何尝不是性命,哪个不是家中自有老小妻女殷殷相盼。他纵使胜了,此番屠戮,终有报应。”
他垂下眼睛,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轻的几不可闻。
仿佛叹了一生的沉重。

赵云突然很想去见见周瑜。是什么样的人,能叫孔明如此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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