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澈

新年去了襄阳城，听闻新野距襄阳20多公里，好多书里的事情都突然变的好像可以触摸。回家又看了《虎啸龙吟》，一时记起一篇旧文，当年写成之时无处可发，只好发了文档给朋友，只怕也难找，干脆重新搬来这边。

 @水琉砂对睡神绝望了   存这里可以慢慢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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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当年看《新三国》时的胡言乱语—————

剧至此处，不吐不快。
使君三顾之情难却，然君既知天命，何必相佐。虽相佐，何必鞠躬尽瘁。使君刘备，虽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织席之辈觊觎大位，一旦得势忘乎所以，心生猜忌使人心寒。更添关羽之傲，张飞之莽，不念君之赤子丹心，一味愚昧，鼠目寸光，如此人矣。君实知矣，何不就此挂冠隐去，从此神龙入渊，仙踪不觅，乃留风骨于世间也。
呜呼，三顾之君今不复在，使君黄袍加身，尤记当年隆中之雪否。
三顾赚君为己之大业，托孤赚君为子之江山，使君痛哭流涕为保禅之天下，哀哉，燕雀岂知鸿鹄之志。王侯将相不过长河浪花，奈何天下人趋之若鹜，君不过隆中大笑，庸者自碌碌耳，岂肯留恋。使君终非君知音之人，再，留李严者制衡，失笑之余令人心灰意冷。既已如此，何不重归隆中，躬耕田亩，从此不理人间世事无常。奈何甘忍小人之妒，庸人之赖，奸人之敌而苦守，以无缚鸡力之躯挑天下之大任。
盖念天下疾苦，君不忍弃也。
呜呼，伏地痛哭。君之英才，旷古铄今，君之仁心，堪比上贤，君之知己，唯公瑾矣。公瑾既逝，世上尚余知音否。唯余司马懿之奸雄，创东西两晋乱世，从此士隐山野，民不聊生。君虽长眠，矣将不忍视。
天不仁，何生瑜亮却不予时。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这里是正文————————

此文乃一时激愤脑内补完之残篇，简称脑残篇，不喜者慎入，入者切勿认真。
指——
认真你就输了。

一

赵云不太多话。
其实这一点也不妨碍他表达自己的意见。当年刘备向公孙瓒借兵，公孙瓒一脸为难问刘备要借多少人马，刘备心里盘算着开口三千还是五千的时候，突然觉得耳边气温升高。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见赵云闪亮的眼睛燃着火，直勾勾的盯着他。
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
刘备觉得有千亿个太阳在眼前炸开，耀眼的光芒带着无限的热力直接射进他的大脑。
——
太——太可爱了——
他脑子里那根勉强被成为理智的弦“叭嗒——”一声断开——
（其实这实在不能怪刘备的）
公孙瓒不耐烦的追问，“你要借多少人？”
“赵云”
刘备那个被迅速升温蒸腾掉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于是五千人变成了一个人。

眼下是乱世这谁都知道。乱世里想出头只能靠打的这谁都知道。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不打出来也就谁都不知道。公孙瓒是个以守为攻的人，能不打就不打，所以出道不久的赵云想上战场已经想疯了，所以他热切的盼望着刘备能带他上战场，所以他一出辕门就骑着他的小白提着他的银枪一溜烟冲到队伍前面做先锋官，完全不知道率领着一股小军的刘备是多么想念他未曾到手的五千兵马，想念的差点没哭出来。
刘备一边默默流泪一边狠狠暗下决心，这死孩子我一定叫他把那五千人分给我赚回来。
幸好赵云相对那五千兵马是绝对超值的。不但超值而且是跳楼卖血割肉价，刘备看着赵云在乱军中来去自如的身影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
数年之后他会愿意用他自己儿子的性命换赵云。
要不怎么说刘备走狗屎运呢。

世人都知道刘备这辈子走的最大的狗屎运就是遇见了诸葛亮。
一直留守樊城的赵云没机会第一时间见到诸葛亮，他只听说了主公找他的经历。主公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找他，从夏到冬，从冬到春，在隆中的路上把每一个遇见的人都当成他膜拜一番，甚至不考虑他的年龄范围，从二十出头的诸葛均到年过半百的黄承彦一一拜到。这基本上已经超出了求贤若渴的境界，应该说——
火烧眉毛找人救命，比较恰当。
听说张三爷真的在草庐外点了火，免得那草庐把主公的魂勾了去。
听说主公在草庐外站了几个时辰就为了等孔明睡觉睡到自然醒，于是当然的，把张三爷和关二爷给气着了。
听说诸葛亮年不过二十有余，手无缚鸡之力，比徐元直还年幼，还文气，还清隽，
还才吞天地。
徐庶可是曾经大破曹洪的八卦金锁阵，只用了几千兵马夜袭樊城，不费吹灰之力就帮主公夺下城池的神人。
所以赵云好奇的要死。
到底是什么？那个诸葛亮。

赵云有柄盘满蛟的枪。
他格外喜欢骑着自己的坐骑小白提着枪在战场上杀敌的感觉，那时候他尚算青涩，浑身透着宝剑出鞘一般锐利的气势，枪走之处无人可挡也无人敢挡。银枪反射的雪亮光芒会刺痛敌人的眼睛，下一刻他就挥动银枪刺穿敌人的身躯。他的枪锋利，杀人无数之后依然锋利，锋利到高傲，锋利到孤寂。
就像他自己。
他不太跟关张练枪，怎么说也是大着十几岁的长辈闹着玩还好说万一玩不过他多没面子，赵云一向很乖，所以他基本不和他们练；他也不太跟同龄人练枪，实在没人打得过他，这样练兵不叫练兵叫消耗有生战力；他只能自己练。
他一个人练枪。
他一个人守樊城。
他一个人喝酒。
实在无聊。
他在院子里信手翻着枪花，枪身弹到一旁梨树，弹的一树梨花漫天飞舞。他顿时玩心大发，挑起枪尖纵身一跃接着一记“横扫千军”，左右两棵树立刻下了场花雨。
他挥舞银枪左突右刺，枪尖所到之处，无不是落英缤纷，仿佛在下四月雪。
他听见有琴声响起。
他一向不懂琴。但他突然发觉自己突刺一枪追逐梨花时的心跳，竟然与细密弹拨的弦声一般快、一般紧，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故意回拨枪身，几片梨花被枪风掀起飞入半空而后飘然落下。琴声竟也同时陡然一顿，附上几个若有若无的浅声。
梨花一时不曾落尽，大半还在空中飞舞。
伴随余音袅袅，意犹未尽。
梨花飞扬的隙缝间，赵云看见了一袭白衣端坐廊下抚琴的孔明。

“将军的枪真好。”
孔明是来视察樊城军务的，他比赵云想象的还要，文弱书生，拿着鹅毛扇而不是佩剑，书童背着琴和书随他一起视察军务。
赵云不太知道怎么跟这种一肚子墨水的人打交道。他只好祭出他的法宝——少说话。
“但将军不该只做一柄枪。”
孔明的眼睛也是亮的，它蕴藏着某种细微的光辉，好像黑夜里给人引路的星光，清冷、睿智、高傲、带着点嘲讽、但一直指引着方向的光辉。
“将军此时虽只有几千兵马，日后定会成为统帅数十万人独当一面的将领。为将者不单要能征善战武艺超群，还要懂谋略。孙子兵法有云，上战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善战者无赫赫功勋，不战则屈人之兵方为上计。”
赵云开始要打瞌睡的时候白衣书生隔着琴案递给他一卷书简。
“将军若有闲暇不妨多读些兵书，将来自有好处，若有难解处亮愿为释解。”
赵云盯着那只适才弹拨了琴弦、白皙修长但是骨节突出的手很久，久到书生的眼睛也开始往外冒“怎么了”的时候，他终于开口。
“那我教你用枪吧。”
“啊？”书生一时没反应过来。
“用剑吧，剑比较合适，”赵云一板正经的看着书生，眼里全是诚恳，“先生这么瘦弱，练来强身健体也好。”
他又想了想，有点踌躇的说，“不能白拿你东西。”
书生终于忍不住大笑。
他笑过之后大概又说了很多话，赵云一句也没听见，他只记住了一件事。
孔明先生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二

夏侯惇兴兵来犯。孙乾从新野带来军师的军令，请赵云领三千兵马为前锋。
许败，不许胜。
赵云立刻蒙了。
什么意思？
他大眼瞪小眼瞪着孙乾浑身发毛，“你瞪我也没用。军师有主公的虎符剑印，就算是主公都要听他调度。”
赵云皱起眉头，“二哥三哥是什么任务？”
孙乾望着天，“二爷要在豫山埋伏，带着火器，等到曹军前军过去防火烧他辎重粮草。三爷去安林埋伏，也带着火器，只烧曹军旧屯粮处。二位将军都不太情愿的样子。”
赵云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没人要打仗的嘛？
“主公呢？”他想起来，“关平呢？其他人呢？”
孙乾摇了摇头，“军师叫我传军令，我听完该听的自然就走了，哪里知道底下的。对了！”
他猛一顿足，“临走军师叫我带话给子龙。”
“什么？”
“兵者，诡道也。”
赵云沉思许久。
“这是什么意思？”他茫然的问。
孙乾笑着撸胡子。
“意思就是叫你干嘛你就干嘛，多余一问。”
赵云的眉头开始跳。
这不明摆着拿我当枪使嘛。

这场战役是场别开生面的滑稽剧。
赵云发现自己在开场扮演了一下失败者之后，自己的对手就彻底被一把突如其来的、前后左右全方位无差别攻击的火烧的焦头烂额，以至于他都不好意思再命令他的士兵去趁火打劫了。事实上他只靠捡曹军丢弃的物资就捡来了成车的粮草辎重。
被俘虏的士兵对于自己能够逃离火场表示非常欣慰和感激，一再向他们表示自己这辈子也不愿意再给曹操打工了，主公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
当然其实主公更想笑。他三顾茅庐，当然希望自己请出来的人是可用之人。但诸葛亮不是可用之人，他是可以改变历史的人。主公在他指挥若定的微笑间看见了自己终于开始明媚的未来，他做梦都会笑醒来。
夏侯惇应该是真的哭出来了。他损失掉自己的全部精锐部队也未能给刘备造成任何打击，除了耻辱以外他还面临着更大的危机，来自他的主公，雄霸了中原的曹操。
关羽和张飞不好意思的站在孔明面前，拱手抱拳，“先生真乃神人。”
赵云闷闷不乐的站在一边。
孔明轻笑，“将军怪我事前未将本意合盘托出告之诸位？”
赵云一向直言不讳，“先生之谋确实神鬼难测，我们这种粗人也实在不足与谋。不过赵云总有点被人利用的感觉。”
孔明一点也不生气。
他轻摇羽扇，“亮先前送了将军一句话，兵者诡道也。诡者，全在机密，知情人越少越好，须知敌我两方细作不在少数。关张二位将军都不是谨言慎行之人，倘若亮之计谋被洞悉全貌告知敌人，则此计败矣。亮只好将此计分而予之，各人只管各人之事，不知全貌，纵有人无心泄漏机密，夏侯惇始终不明其意。亮实在不得已而为之。况兵贵神速，来不及交代来龙去脉，还请将军原谅。”
他始终谦和的微笑，言语间尽是歉意，赵云没办法总拉着脸生气。
其实他赢的这么完美，赢得这么匪夷所思，赵云早已经心悦诚服了。
孔明继续说道，
“为将而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博望坡地形险峻，一侧高山一侧密林，皆是伏兵之处，我以火为兵，取天地之力，胜他十万精兵。夏侯惇不知利害，因此大败而归。此役当引以为戒，将军可记住了？”
“啊？”
“孙子兵法有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此言正应此役，”孔明的微笑开始变得有些狡黠，“前次亮赠将军之兵书，不知将军读至此处否？”
“啊啊啊？”
赵云终于想起那卷在他案头放的落满灰尘、几次都差点被他拿去垫桌角的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