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澈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人,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刀剑心-6(意琦/羽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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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  猫和麦芽糖

 

“所以,整个事件中最大的两个关键,第一,船去了哪里,第二,剑宿身上的蛊毒究竟怎么解。”汲无踪一面梳理形势一边说道,“究竟带你入苗疆的船是不是鸣玉舫这点尚不清楚。假使是,但凡船只想要通过黑涡口逆流而上必须依靠南北寨的纤夫,何以画舫路过南北寨却无人知晓,这点存疑。假使不是,那么鸣玉舫要么没有入苗疆,要入了,只可能在——”

他的手指沿着路观图上川江旁一条细细的黑色线条蜿蜒而下,穿过画有针叶的密林直达一处寨子。

“黑水寨。”

他抬头看着意琦行,“既然剑宿身上的蛊毒也要找黑水寨的大巫祝询问,我们不妨就去黑水寨一探究竟。”

“我去。”

“我去。”

一高一低两个声音同时传来。

吻仔鱼鼓着腮帮子的爬到椅子上,双手叉着腰气势汹汹的仰头看着她父亲,“你们每次出门都不带我,老叫我看家,昨天也不带我去救小鱼,这次我一定要去!”

汲无踪一脸为难的看着意琦行。

意琦行皱着眉,“蛊毒一时半会儿倒也无碍,只是鸣玉舫的事情确实要问问。”

先是十六个幼子失踪,再是一船女孩子失踪,凶手不见踪迹,却总有人屡屡出事。苗疆、黑林、蛊毒、掳劫,情势发展早已超过他之前预期,这绝不是一般的拐卖幼儿事件,隐藏在暗处的凶手预示着不为人知的阴谋。意琦行对这种阴谋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也再厌恶不过了。

“问题是,凶手为什么要在陆家下定的这天掳劫小鱼?这是巧合?”

“不是!”吻仔鱼大声说道,“谁都知道我们家昨天摆流水席,任何人都可以轻易的混在人群中趁人不备进入楼里。小鱼本来就睡的早,阿爹赶不回来,娘又要招待客人,要不是我偷偷给小鱼送点心,谁会发现有人要抓小鱼。就算事后发现小鱼不见了也不知道被抓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抢的回来。”

“太多巧合了。”

站在门边的羽人非獍低着头,“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选你进门的那个时候绑架小鱼。”

意琦行与汲无踪对视一眼。

羽人继续说着,“我也不会明明看见你在江边钓鱼,还特地把剑宿扔进川江。”

他分明在对吻仔鱼说话,眼睛却看着意琦行。

意琦行想起吻仔鱼之前说的那句话,

说不定是有人想帮你。

“说到掳劫小鱼这件事,”汲无踪说道,“凶手有两个,背着小鱼的那个苗人已经被羽人杀了,从他身上什么也查不到。另外那一个利用黑林的地形引导我们互相攻击,他却趁机溜走,可见非常狡猾。如果他真的藏身黑水寨,恐怕很难找到他。”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长鸣。

羽人推开木窗,一只灰色山鹰落在窗台上,爪子里抓着一块藏蓝色的布料。

他拿下布料放在鼻前闻了闻。

“仔鱼,”他抬起头看着吻仔鱼,“你有麦芽糖么?”

 

意琦行性格孤傲,甚少与人合作,更遑论交好,除了武道七修的同修之外,他大概也只有素还真等寥寥几个朋友。隐居在指月山瀑的时候,整个月不下山的情况也是有的。

他没有与人交流的必要。

“所以这一点也跟大哥哥很像。”

吻仔鱼趴在羽人背上愉快的看着意琦行,“幸好带上我,要不然只有大叔和大哥哥走一路,不是要闷死了。”

这倒是句真话。

羽人非獍比他更寡言。

吻仔鱼的灰鹰带回来另一名凶犯的线索,意琦行与羽人非獍即刻出发前往黑林。汲无踪原想与二人一道同往,却被意琦行劝阻,敌暗我明,若是敌人再次掳劫小鱼,光凭鱼晚儿一人实在危险。

汲无踪虽然劝阻了,却拦不住吻仔鱼。

她抓着藏蓝色布料的另一端不松手,“这是阿缺带回来的!就是我的!”

话虽这么说,意琦行却觉得那只鹰更听羽人非獍的话。

日间的黑林没了夜里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诡异。阳光从遮天的密林缝隙中射入,薄薄的水汽远远近近的弥漫在林间,让夜间狰狞的景象都变得柔和。夜行的猛兽们纷纷藏匿,只有几只松鼠和猴子在林间穿梭跳跃,不知名的鸟在枝头上叽叽喳喳,一向寂静的黑林也热闹起来。

吻仔鱼手里抓着麦芽糖一刻不停的说话,比林里的山雀还呱噪。

意琦行错觉自己仿佛是要去踏青。

就算是踏青,他也没有带过这么小的孩子。

何况他们是去寻找个六个时辰之前才参与绑架小鱼的穷凶极恶之徒。

为什么羽人非獍会同意带上吻仔鱼。

“你觉得这个人就是暗中帮助我的人?”

意琦行问道,“所以你才会带上吻仔鱼?”

羽人非獍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她。”

那眼神里包含了绝对的自信。

意琦行觉得非常熟悉。

不久之前,他也有这样绝对自信的眼神。或者比这更加桀骜。

相信凭一柄剑一个人,没有什么是不可为的。

如今,却为何落寞了。

 

他们跟着那只在林间盘旋的鹰找到了一道溪涧。山鹰抖了抖翅膀落在溪边饮水,看起来不打算再飞。意琦行环顾四周,溪涧在这里分成两道绕过一个湖心岛在下游汇聚,溪水不深,却急,滚着白浪的水花翻腾着流向下游,岸边尽是碎石与倒下的朽木。

溪流中心的湖心岛树木繁茂,要藏起一两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吻仔鱼蹦蹦跳跳的跑到溪边,捡起一块碎石子打水漂。

一下、二下、三下、四下——

石子沉了底。

涟漪快速的扩散,未到对面就消散在水流中。

“真差劲!”

一个声音忽然从他们背后的树上传来,“我能打十个漂呢。”

意琦行心里一震。

他记得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曾在他头顶说——这位大侠,玩阴的不适合你。

意琦行猛回身。

一个个头高挑的猫耳青年从树上一跃而下,双臂里还抱着春秋阙。

他双脚甫一落地,忽然就势拔剑,朝着意琦行飞身扑来。

意琦行以树枝做剑,虚步以待。

但那青年竟然中途收步转身,一剑刺向吻仔鱼!

意琦行心中一凛!

他原本就是冲着吻仔鱼去的!

飞驰的一剑势若奔雷,几乎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它的前进!

刀!

只有一刀!

没人看清刀是如何从鞘中拔出,如何转瞬间出现在青年面前,如何以携风带雪之姿卷住了剑势。青年不及收势,整个人被这一突然的一击弹出丈外。再想动作,一只树枝已抵上了他的背后。

“切——”

青年人满不在乎的张开手,任意琦行拿走春秋阙,“大侠,玩玩而已,何必那么认真——”

意琦行怒道,“别装了,那天在鸣玉舫上,就是你藏在暗处向我下毒,阿骨。”

青年扭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啊大侠,那个时候我不毒倒您,您不也正打算袭击我嘛。”

他咧嘴笑笑,“话说回来,您虽然被毒倒了,现在不是也活跳跳的么。要不是我当时偷偷把你藏在底舱带到苗疆,你还不知道淹死在哪条河里了。说起来我也算不欠你的。”

意琦行正色道,“那是因为你们掳掠幼儿在先——”

“行了行了行了,”青年扬手打断了他的话,“大侠您行的正言的顺,我当然是旁门左道了,别跟我较真了行么。我们说正事吧,”他回头看着面前的羽人非獍,“我把剑还给你们,这事就跟我没关系了。说到底我就是个帮忙的,你以后别拿这事找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样?”

羽人看了看他,“蛊毒。”

青年人挑起嘴角,“毒是我下的我承认,但不是我炼制的。苗疆的蛊毒自成体系,各有不同,大侠中的蛊究竟是什么,我不清楚,也解不了。要想解,只能去寨子里找大巫祝。不过话说回来,很多蛊并不是为了解而制作的,大侠中的毒,也未必能有解药。”

他哼了一声,“黑水寨里的蛊术太邪,阴气又盛,我跟他们不是一路,所以我才赶紧跑。顺便提醒你们一下,黑水寨不要随便进,”他停了停,又笑了下,“不过,我想你们肯定不会听就是了。”

他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从一旁的大树根上捡起一把破破烂烂的大刀扛起来,“没事我先走了。”

“等等,”

羽人非獍叫住他,将手中整包的麦芽糖直直的送到他面前,“小心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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