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澈

新年之后，鸣人像春日的笋尖一般一天一个样的迅速长大。某天清晨，鸣人忽然发出了一声听起来很像是“卡卡”的声音，惹得自来也羡慕不已并一整天都抱着鸣人教他说“爷爷”。
卡卡西冷静的制止了他——如果被店长听到鸣人管自来也叫爷爷，那要怎么解释他们的关系。
自来也懊恼了很久，最后正色对卡卡西说，要不我们换个旅店吧。
卡卡西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出房间。
下吕汤宿虽小，但地段便利服务周到价格公道，店长也不会随便打听客人的隐私（大概吧），想要找到一间相同条件的旅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也是因为如此，旅店里经常会寄宿一些需要长期租用客房的客人。
比如，一支前来小镇表演节目的马戏团。
卡卡西从不知道马戏团是什么。他被花子小姐形容的那些会跳火圈的狮子（通灵兽？）、在10米高空上从一根秋千跳到另一根秋千的空中飞人（这个完全没难度）和朝正在旋转的转盘上射出飞刀的蒙眼人（苦无成绩测试？）弄的非常紧张，悄悄向自来也汇报可能有其他忍村的精英小队进驻了西镇。
自来也笑的差点没从椅子上翻下去。
“去看看吧，”他捂着肚子笑的非常夸张，“我都说不要这么紧张了。”
卡卡西皱着眉头看着那张眼泪都笑出来了的脸心想，冷静卡卡西，他是三忍，肯定打不过他。

马戏表演由一个欢蹦乱跳的小丑开始。
为了活跃气氛和让提前入场的观众们不至于等的太无聊，小丑通常会提前出场，用滑稽的动作和夸张的表演给孩子们变几个小魔术，这次也不例外。那个个头不高的小丑将一颗糖抛在空中，落下来的时候变成两颗，接着又抛上去，落下来的糖果变成了三颗……就这样抛抛接接当中，小丑手里的糖果越来越多，他将那些糖果分发给坐在前排的少年观众们，包括卡卡西和花子小姐。
卡卡西疑惑的看着小丑，他看的非常清楚，小丑的手法并非忍法，只是不停的从身上各自隐藏部位非常迅速的拿出准备好的糖果而已。
魔术本来就是骗人的。
花子小姐依然很开心的鼓掌，并且撕开糖纸把糖果放进嘴里。
只要观众看的开心就好了。她说。
可卡卡西完全不觉得开心。
他看见懂得软骨术的少年为了钻进一个比他肩宽狭窄很多的箱子而强制让双臂脱臼；不愿意钻火圈的狮子被驯兽人扬起的皮鞭抽在身上；丑陋的矮人们为了引观众发笑故意做出令人倍感尴尬的动作；魔术师为了让一只鸽子从观众视线里消失而在幕布拉起的一瞬间放下铁板将鸽子拍成肉饼。
“我先走了。”
卡卡西没等花子回答就离开了观众席。
他走出五彩的帐篷，回头看了一眼马戏团夸张的宣传海报，难得的泛出一阵厌恶。
“表演不好看？”
满脸油彩的小丑坐在帐篷边的箱子上咬着一只苹果。
卡卡西摇了摇头。
“我也不喜欢，”小丑耸了耸肩，“可这样能赚到钱。在上个镇子的时候有人溜进准备室放火烧了帐篷，全团的人都饿了好几天，连狮子都没得吃。”
他从肥大的裤子口袋里掏出另一只苹果，在肮脏的裤腿上蹭了蹭，冲着卡卡西扬手，“要么？”
卡卡西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那只苹果。
“你是住在后院那个作家大叔的侄子吧，”小丑从箱子上跳下来——卡卡西这才发现他比自己稍微高一点——笑嘻嘻朝卡卡西的伸出手，“小少爷，看来我们会做一段时间的邻居了。”
卡卡西涨红了脸，“我不是小少爷。”
“旅馆里的人都这么叫你，”小丑颇为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卡卡西心想，就是因为知道才不想接受。
但他毕竟在执行隐藏身份的任务。
“我叫斯凯亚。”他说。
“我叫阿飞。”
小丑咧着嘴抓过卡卡西的手使劲握了握。

和那些很早就开始讨生活的少年们一样，阿飞有着永远也梳不顺的油腻的头发和遍布雀斑与淤青的脸。团长和常驻的团员们只拿他当个打杂跑腿的——这样的孩子太多了，这一个和几个月之前的那一个也没有多大区别，他们无需为这孩子付出太多心力，凭他们自生自灭就行了。
“我以后会做个驯兽师。”
阿飞笑嘻嘻的抓着一只狗顺毛，“既可以表演，又可以养狗，多棒！”
卡卡西看着那只脏的看不出毛色的流浪狗想，幸好帕克是忍犬。
“那真好，”花子拍着手羡慕的说，“妈妈从来都不让我养小动物，她说养小动物太麻烦了。”
卡卡西无法对阿飞的生活目标做出什么评判。他并不了解忍者之外的世界，他的生活如斯单纯，单纯的已经让他失去了大部分正常的情感和生活，所以他完全没想过，他能有机会了解到如此大相径庭的人生。
马戏团的表演不好不坏，但正如阿飞所说，总有人会去看。有人看就意味着有饭吃，有钱付房租。他们忙忙碌碌，不是在排练就是在喝酒（就连未成年的阿飞也一起），卡卡西只是偶尔能看到光着肚皮躺在走廊上休息的阿飞。有时候阿飞精神好，会拦下他聊天，卡卡西也很少拒绝。
“那你每天干嘛？”
阿飞肿着一只眼皮好奇的问卡卡西，他在前一天的表演里被观众席飞出的鸡蛋砸了一下。
训练、保护鸣人
卡卡西百无聊赖的想，观察自来也的行动、每周写例行汇报、训练
“念书，”卡卡西举起一本封面已经开始泛黄的手抄书卷，“一些很难看懂的书。”
“真好啊！”阿飞一脸羡慕的看着卡卡西。
然后他们就没话说了。
“我能去看看你弟弟么？”阿飞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花子说他长的可爱极了。”
卡卡西眨了眨眼睛，起身带着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鸣人刚喝了午餐份量的牛奶，正砸吧着嘴睡眼惺忪的吐着泡泡。
他含着手指的样子确实非常可爱。
阿飞咧嘴一笑，露出上下两排整齐的大白牙，然后伸出一只似乎永远也洗不干净的手指，看准了方向往鸣人的脸蛋上戳过去。
鸣人突然惊醒。
他一把拉住卡卡西的衣襟嚎啕大哭起来。
“哇——”
卡卡西赶紧抱起鸣人走进房间，一边安抚的拍着鸣人的后背，“乖啦——别哭了——”
鸣人还是不依不饶的大哭。
卡卡西无奈的朝站在门口的阿飞摇了摇头，阿飞只好伸了伸舌头，摆摆手之后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帮卡卡西关上房门。
鸣人哭闹了一阵之后终于逐渐止住。
卡卡西把鸣人放进摇篮，往摇篮的四角木柱中注入查克拉，从木柱开始布满整个摇篮的封印式开始显示出来。卡卡西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关闭了封印式——这就是离开木叶以来他一直在研究的漩涡一族的封印术。摇篮周围的封印可以保证任何企图伤害或者强行带走鸣人的人将在进入封印范围后瞬间被强行封印行动能力，就算是自来也，想要脱身也需要些时间。
自来也见到这个封印术的第一天就皱着眉头要过那本手卷研究了一下，问卡卡西，
“这是谁给你的？”
“玖辛奈”
卡卡西说。
“漩涡一族的封印术太霸道了，需要的代价也太大，”自来也难得严肃的对卡卡西说，“尤其是后面秘术的部分，我建议你不要学。”
卡卡西的手扣在四象封印的那一页，没点头也没摇头。
鸣人终于在缓缓摇动的摇篮里沉沉睡去。
卡卡西看着鸣人那张嘟嘟的小脸，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心想，鸣人怎么就突然哭起来了。